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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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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動

凜燼生足尖輕點便騰於空中,他衣著破爛,渾身上下一片焦黑,還有細碎的傷口留著血,他的身形清瘦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風吹去,但那雙眸子並發著精光,帶著勢在必得的淩厲。

琴音與蕭聲交織著,仿佛自成領域將凜燼生困於一方天地,不斷消耗著他周身的邪氣。

凜燼生身形變換,如浮光掠影一般只露出道道殘影,原本烏雲密布的昏暗天空染上了一層血色的光。

他身後湧起道道血色的劍光,自高空落下。

兩位仙君也迅速結印,布出一道結界抵擋著那一陣陣攻勢,但那些劍光落下時突然變換了攻擊,在兩人頭頂炸開,一陣濃密的血霧彌漫。

那血霧像是有意識一般覆上了兩人手中的仙器,一瞬間琴音戛然而止,蕭聲也化為無聲。

凜燼生嘴角扯出一抹笑,他的血連霽華的神光都能封印片刻,又何況是仙器。

只不過碧風仙君陸玉清最擅長的是一手無音曲,不聞其音便能退敵數裏,是精神類的攻擊。

凜燼生雖然不怕這類攻擊,但也小心防範著,可陸玉清並未使用那一招,他的蕭聲像是依附在琴聲上,琴聲停止,蕭聲便斷絕了。

凜燼生只是疑惑了片刻,又立馬抓住機會脫離出了兩人的音律領域,趁兩人仙器被封的片刻,他迅速催動著手中的鎖魂燈。

此時,沈積許久的烏雲緩緩散開,鎖魂燈中並發了一道柔和的光芒,漂浮在空中的絲線漸漸湧現匯成了一道繁雜的圖案。

紀霄元和陸玉清再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。

一瞬間,山體裂開,雷霆閃爍,在山體中心緩緩露出了一道血色的身影,枯燥的長發遮住了半邊臉,身上的白袍早已被血染紅,成為了幹涸後的褐色。

他緩緩擡頭,眼中是明明滅滅的猩紅,顯然是要被妖化的現象。

凜燼生緩步走了過來,放出了鎖魂燈中的元神融入到孟浮光體內,他那渙散的眼神也變回了一絲清明。

他看見數道炸響的雷光中緩步走過來一道身影,那身影好像一直就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黑色布衣,也總是將自己弄成一身傷,在如金鞭擊打下的雷光中,那道身影仿佛下一刻便會支離破碎。

但孟浮光卻看見那道身影全是傷痕的臉上,此時正噙著淡淡的笑。

凜燼生向他走去,現在的孟浮光哪還有半點仙人之姿,那狼狽的身形與凡間的乞丐並無不同。

他應該抓住機會好好嘲笑一番,但他此刻卻什麽話也沒說,徑直走了過去,伸出手輕擡起他的下巴,對上了那雙略帶迷離的眼眸。

“孟浮光,看我。”

剛經歷過一場戰鬥,凜燼生周身還彌漫著久久未散的肅殺之氣,但他眸中突然帶著一絲柔和,唇角勾起一抹笑便覆上了孟浮光的唇。

凜燼生周身的邪氣大盛,兩人唇齒相交,他帶著柔軟的觸感,又帶著十足的侵略,堵住了孟浮光所有的呼吸。

孟浮光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妖神之力正在一點點剝離,朝著凜燼生湧去,他恢覆了清明,掙紮著想推開凜燼生。

但凜燼生壓住他的後腦,強勢地加深了這個吻,啃咬著他的唇畔。

許久,他才放開了孟浮光,此時他雙眼再次化為通紅,眼角微挑,周身彌漫著危險的氣息。

凜燼生本就生的好看,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下眸光流轉,閃爍著魅惑的光芒,但他的神情卻透著冷意。

此時他腦海這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叫喚著,“殺了他們,殺了他們所有人!”

凜燼生充耳未聞,他一步步朝雷霆中心走去。

他是不死之身,世上沒有什麽可以殺死他,除非他自己放棄了活下去的欲望,自行了斷。

極荒的中心匯集了威力最強的雷霆之力,堪比天罰的力量,任何生靈進入都是魂飛魄散的下場。

凜燼生緩緩融合了妖神之力,直到再也聽不到那叫囂的聲音,他感覺到妖神之力已經成為了自己的一部分。

他面上帶著決然,又看了一眼孟浮光,也許這個世界沒有自己會更好,他本來就是會給身邊人帶來災禍的邪祟啊!

不然孟浮光怎會從清雅絕倫的仙山之君變為如今這般模樣。

他足尖一點,便跳入了極荒中心。

忽然,一道華光閃過,霽華的光芒大盛,將那些白色的雷霆也照得黯然失色。

孟浮光用盡全部的仙力催動霽華,為凜燼生抵擋住了那一道道天雷,他費力的站起身來,拉住凜燼生的手便騰空離去。

這一瞬間發生得太快,就連凜燼生都沒有反應過來,等他回過神來,就看到孟浮光已經帶著他離開了極荒。

孟浮光拼進了全部的力氣帶著凜燼生騰空而行,直到他再也支撐不住,從空中跌落了下來。

凜燼生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,天空中的異象突起,這是妖神之力重回世間的預警,原本晴朗的天空變成了血色蒼穹,那些妖邪們的力量在飛速增長。

過不了幾日,妖魔鬼冥四界便會卷土重來,他們蟄伏許久,一直想推翻仙界的統治,如今妖神之力現世,他們自然不願意放過這麽好的機會。

凜燼生將孟浮光扶在一旁的樹下休息,見他無事後便打算離開。

“你要去哪?”孟浮光的聲音幹澀,他緊緊抓著凜燼生的衣袖不願放開。

“極荒。”凜燼生並沒有隱瞞,此刻的孟浮光也無法再阻止自己。

“不,你不能去!”孟浮光臉色蒼白,他在極荒那麽久,已經深知那些天雷的厲害,擊打在身上是刻入靈魂的疼痛。

“一定還會有其他辦法的。”仙界那麽多仙人,為何單單需要凜燼生去摧毀妖神之力呢。

“你跟我回仙界,我會去查閱古籍,肯定有其他摧毀妖神之力的辦法。”

孟浮光喃喃自語,他像是安慰凜燼生,又像是安慰自己。

凜燼生只是輕笑了一聲,“你動用宿命之輪時,不是就已經查閱過仙界的古籍了嗎?”

不然,若有法子,孟浮光又怎會用自己去代替他死。

孟浮光此時啞口無言,凜燼生說得沒錯,他早在之前就已經尋找過摧毀妖神之力的方法,都一無所獲。

萬年前的那場大戰,是仙帝與戰神風隱動用了神器禦妖印才將妖神之力封印,最後風隱獻祭神器而死,仙帝重創,這萬年間一直在修養中。

但即便是這樣,也只能封印住妖神之力一時,隨著時間推移,封印也漸漸松動。

現在,仙界已經沒有人能再次封印住妖神之力了。

“所以,我去往極荒,是最好的選擇,”凜燼生淡淡說著,他早些將妖神之力消滅,妖魔的力量也能早些削弱,不會再威脅人仙兩界。

“不,”孟浮光堅定的拒絕,他眸子裏滿是執拗,凜燼生從未受過凡人的供奉,不應該是他去犧牲,要消滅妖神之力,也應該由他這些仙人去。

凜燼生面色平靜,他揮手劃斷了自己的衣袍,不顧孟浮光的阻攔,準備重新回到極荒。

“你若死了,我便再動用一次宿命之輪。”孟浮光低聲吼著,許是情緒有些激動,他幹咳了幾聲,臉色變得更加蒼白。

凜燼生一楞,隨後低低地笑了起來,他面上浮現一絲怒意,“孟浮光,收起你那可笑的同情心,你對我不過是如對眾生憐憫一般,你只是並未見過像我這般我命途多舛的人,就在我身上多花費了些心思。”

“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,你身上的光芒太盛,會灼傷我,我這種人啊,天生就該待在黑暗裏。”

“不是!”孟浮光聲音提高了幾分,他並不知道凜燼生會這麽想自己,或許他一開始是因為同情,對凜燼生多關註了一些,可後來,他才發現,這桀驁不馴的少年有著最柔軟的內心,他可以說著最毒的話,卻做著最善意的事。

那時候他就想,他要陪凜燼生一起,無論是拉他進入光明還是陪他一同墜入黑暗,他都無所謂。

只是,他不希望這場浩劫,是以凜燼生死亡的方式結束。

“我從未想你改變什麽,我只想陪著你。”孟浮光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,他只想讓凜燼生感覺到明確的愛意,如果這一次凜燼生依舊死了,他就再動用一次宿命之輪。

直到他耗盡仙力而死。

“凜燼生,如果世間無人愛你,以後就由我來愛你。”

他知道此刻若是凜燼生鐵了心前往極荒,以他現在虧空的身體根本無法阻止,他只想讓此刻的凜燼生知道,有一個人愛他,他雖孑然一身,但在這個世界是有人在乎他的。

凜燼生睫毛輕顫,他渾身僵硬在原地,一向善言的他此時竟不知道說什麽。

他轉頭看著孟浮光那雙眼眸滿是真誠,他張了張嘴,卻什麽話也說不出,他上前將孟浮光抱在懷裏,力度之緊,仿佛要融入骨血。

為何偏偏要在這個時候?讓他體會到被愛的感覺?

他露出一絲苦笑,低聲開口,“孟浮光,忘了我吧。”

無論重來多少次,他依舊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,又何必白白耗費仙力。

他手中施了術法,正準備將孟浮光的記憶裁去,可他還未動手,孟浮光先在他後脖頸劈了一記,失去意識之前,他聽到孟浮光輕聲低語。

“這一次,我絕不會讓你涉險。”

他最終還是睡了過去,躺在了孟浮光懷中。

只是這一次,他又被算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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